第620章(2 / 2)

说到自己,也只能跟着大伙往她所指示的方向前进而已。

总之,赵童认为她是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人。

自己是由极其“普通”的常见要素所构成,而李浅各方面都比自己出类拔萃。

她总是笑容满面,坚强、漂亮,即使如此,她也由极其可爱、调皮的一面。

自己反应迟钝、脑筋又不聪明,既不可爱,也不漂亮。

而且,右脸颊还有一个又大又粉红的粉刺。

自己平凡的长相和巨大的粉刺,让人心灰意冷。

不只是因为这样的缘故,还是因憧憬而产生的嫉妒,赵童并不喜欢李浅。

李浅总是坐在离自己很远个地方。

不过,偶尔她们的视线会相遇。只是赵童太在意李浅,或许不知不觉地多看了对方好几眼。

当她们相视时,她一定会微笑。

薄薄的嘴唇微开,笑得很甜美。

赵童总觉得那个微笑像在嘲笑她一样。

当我们相视时,请不要微笑。当我们相视时,就当作没看到好了。

为什么你要那样笑呢?

自己有那么滑稽吗?

我有那么可笑吗?

不过,李浅并没有回答赵童的问题。

以后也没有。

总之,她不在了。

仿佛恶作剧似地消失不见了。

大约是在半年前的某个夏天。

她被建筑工地的钢夹砸倒,当场死亡。

赵童以前几乎没和李浅说过话,当她听到老师转述李浅死亡的消息时,不禁为之一振。

她觉得很冷。

她很想笑出来,这是个很恶毒的玩笑。

赵童参加李浅的灵前守夜,才真正感受到她真的去世了。

那些经常为在她身边打转的女生哭得死去活来。

它们不停的啜泣,彼此互相安慰。

赵童没有哭,哭不出来。

在一掬同情泪之前,她对那些哭得不成人形的女生很好奇。

那些人有那么喜欢她吗?

那些哭得稀里哗啦的人,到底知道她什么呢?

赵童认为至少李浅有吸引人的魅力之处,那些奉承她的人应该比自己更了解她。

不过,有件事让赵童百思不得气节。

就是守灵的时候。

赵童和其他同学一样从守灵的会场走到外面时,正发着呆。

这时,她突然听到有人讲话的声音。

那是个很不可思议的声音,听起来老气横秋却又很稚气。

周围有许多同学和参拜者,但那个声音并没有被那些啜泣声和说话声给盖过去,反而很清晰地传到赵童的耳朵里。

“虽然很不幸,但她一定很幸福吧。”

这句话像是在问谁,不,简直就是对着赵童说的。

可是,赵童无法认同这句话。

李李浅死了。

在她人生最璀璨、美丽的时候去世了。

她不会变老,永远的保持着她去世时的样子——

真的是这样吗?赵童想着。

死,死亡真的幸福吗?

不晓得是谁说这话。

是围着李浅打转的那些女生或者是她的家人、亲戚、参拜者中的某个人吗?

或许是因为太悲伤了,所以才讲出这样安慰自己的话。不过,赵童无法理解。

既然李浅那么璀璨、美丽,也只有在某个人的记忆中而已。朋友、家人或其他人……

不过,如果没有人想起她呢?

如果她被人遗忘了呢?

为什么她一定要死?

那么耀眼的人,就应该要活着。

假如人有优劣之分的话,首先该死的人是自己。

自己既没有什么优点,也不会做什么。

也无法对任何人有帮助。

不过,如果是李浅,这些她都游刃有余。

李浅比自己更有存在的价值,每个人都很喜爱她。

应该死去的人——是自己才对。

没错,我应该赶快去死。既然活得那么没用,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死了。

可是,我却活着。

为什么呢?

自从李浅过世后,赵童有时会这样想。

那天,赵童比平常还要晚一个钟头回家,大约五点才离开学校。

放学时,她被语文老师叫过去。

好像在课堂上还骂不够的样子。

或者可以说,心情恶劣得老师完全被赵童给惹毛了。

在赵童看来,真是倒霉、麻烦死了。

虽然老师的训话没那么长,却给了她很多作业。

“哎呀,天都黑了……”

走到外面,雪已经停了,但天色变得暗暗的。

冬天的太阳很快就下山了。

赵童一年级的时候参加田径队,升上二年级之前退出社团,现在则是没参加过社团。

一下课就立即回家。

总觉得今天是很漫长的一天。最近,这种感觉更为强烈。

太阳低垂,白天的时间变得短促。长夜漫漫。

既漫长又灰暗的时间。

“呼……呼……”

既不是呼吸也不是叹气,而是吐气。

“反正都晚回家了,顺便去晃一下好了……”

搭电车上下学的赵童,站在和回家相反的月台上等车。

在露天的月台上,刺骨寒风把小瞳不长不短的裙子吹得频频摆动。

同校的女生从她面前走过去。

那两个女生和她不同班,但同年级。

总觉得她们或像是从以青少年为对象的时装杂志里走出来的人物。

没有自己的特性……不过,嗯,总比我好吧……

藏青色的连帽呢大衣,平凡无奇,不知品牌的围巾,以及藏青色袜子——松垮垮的,感觉很廉价。

我,真是毫不起眼啊。

平淡无奇到连眼泪都挤不出来。

不久,车来了。

载着月台上的人,开始往前行驶。

外面开始下起雪来,大概是因为窗户太暗了,所以赵童并没有发现。

她在空位子上坐了下来。

刚才那两个女生正往赵童斜对面的门走过去。她们聊着天,声音大到别人都听得见。

当然……没有人注意她们,也没有人去制止她们。

因为,与他们无关。那是别人的事。

干他们何事。

有人入睡了、有人闭目假寐。

坐在赵童旁边,一个看起来像女大学生的人,正入迷地听着耳机中的音乐。

那个女大学生把耳机的音量开得很大。

从咔哒咔哒响着的节奏中,微微听得到音乐的旋律。

那是赵童知道的曲子。

是前几天收音机深夜播放的一首歌曲。

赵童那时没事做,无意中就让音乐一直播放着,播着播着,突然意识到那首歌曲,对它有了反应。

那是首英文歌曲,所以不知道歌词的内容,但很吸引人。

是一个女孩子用口齿不清的可爱声音所唱的歌。

赵童对自己的英语听力并没有信心,或许听错了也说不定。

低沉的声音不断重复唱着那句歌词。

赵童配合着微微听到的旋律,无意识地哼起来。

哼了好几次,好几次。

i&039;waitgfirl

i&039;waitgfirl

i&039;waitgfirl

我在等她

我在等……

——我在等她。

好像咒语般地在口中喃喃哼着。

i&039;waitgfirl

我在等她。

一直在这个冬日的苍穹之下,

一直在这个星星降临的夜晚,

往昔的景色,

以及过去的足迹都消失了,

当歌词不停的重复时,赵童心中某种意象或画面在她脑海里逐渐扩大。

“她”在等她。

“她”在等她时,在想什么呢?

一直一直在想什么呢?

或许她不会来,也许她一开始就不会来。

“她”只是一厢情愿地在等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