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钦自然是应下,季大夫把一管药膏塞到他手里,转身去药房煎药了。
华钦来到了温敛房间,小少年已经烧糊涂了,季大夫身边的小童正在照顾着,那小童年纪还小,颇有些手忙脚乱,华钦便接过他手里的湿帕子,打发人先去休息了。
华钦坐在床沿,只觉得小少爷的额头烫得厉害,心下焦急地厉害,听他模模糊糊喊难受也跟着难受,却也只能把人抱紧一点。
过了一会儿季大夫端着药回来了,把药递给华钦后吩咐道:“将军切记,这药不管如何都要给我灌下去,等发了汗这烧也就退了,到时候给他擦洗一下,换身干净的衣服,也别忘了上药,我已让小童烧了水备在外间了,我也就在隔壁,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喊我。”
华钦谢过季大夫,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因而又问道:“我们这儿很缺炭火吗?”
“并不缺,为何如此问?”
华钦解释道:“只是我觉得这房间里未免冷的过分,还以为后勤那里不上心,把炭火给少了。”
季大夫恍然:“是这孩子好心,今天冬天来得早,炭火虽不缺,但医疗处不分日夜地烧着,总有缺的时候,我原本想从每个军医那儿匀点出来,但这孩子怕我年纪大了顶不住寒,就把我那份给一并给了,故而他这儿就更冷些。我原本也想和将军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把人挪到你房里去静养,后来慌忙中我也就给忘提了,既然将军自己提出来了,你看可不可以呢?”
“那是自然。”华钦答应的很快。
季大夫得到答案便出了门,华钦起身把药端了过来,将人扶起来准备喂药,他原先已经做好了与这个小少爷搏斗的准备的,却没想到小少年虽然苦的直皱眉,却还是乖乖把药咽了下去。
华钦有些吃惊,也有些心疼,他还记得这个小少爷当年是半点苦都吃不得的,现在却已经不需要他拿蜜饯去哄了,也不知道这两年里他究竟是吃了多少苦。
折腾了半夜,人总算是发了汗,华钦立马通知了外面,提了温水进来给人擦了身上了药又换了干净衣服,这些动作都太大,温敛模模糊糊地也被折腾醒了,他砸砸嘴,只觉得一片苦涩,就喃喃了一句:“好苦啊。”
“很苦吗?”温和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一只手也覆上额头。
温敛后知后觉才发现华钦就坐在旁边,有些吃惊:“华钦你怎么会在这?”
“你烧成这样真是差点没吓死我,”华钦还有些心有余悸,不放心地又低下头以额抵额:“谢天谢地总算是退烧了。”
“要要不我去问问有没有蜜饯糕点之类的还留着,实在不行我去给你到厨房要一块冰糖来?”他还记挂着小少年喊苦的事。
“不用了。”反倒是温敛摇摇头。
“真不要?”华钦有些感慨:“我还记得从前你不肯喝药,每次都要我哄着,那时候你那荷包里全装着蜜饯,就算这样你还要拧上好久。”
温敛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话虽这么说,但是这病来如山倒,季大夫的药煎了一帖又一帖,饶是温敛也有些受不了,喝药时也带了逆反情绪,每次喝完整个人都蔫蔫的,华钦心疼他,便道:“要不我真去厨房要些冰糖给你备着吧。”
“不要。”温敛果断拒绝。
“为什么?”华钦不解:“你装蜜饯的荷包不还带在身边吗?”
温敛皱眉:“这荷包我早就不装蜜饯啦。”他看华钦还是一副疑惑的表情,显然是忘了怎么回事,就哼了一声,背过身道:“我就知道你根本不把我放在心上,连这你都不记得了?”
华钦是真没想起来,但看他那副气呼呼的样子,显然是觉得自己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错,便努力回想起来,这才想起当时随手的一幅画似乎是被这小少爷收走了。
他原本以为这幅画或许早被扔掉了,却不想居然还被收着,一时心里感慨万千,他靠过去,顺着少年铺满枕头的发丝柔声道:“我没想到你还能留着我的画,是我不好。”
“自然是你不好。”少年却不领情,拨开他的手递了个白眼过去:“反正在你心里我就是个无情无义的,你又何必和我这种人打交道。”
被怼了一顿华钦也不在意,他凑过去不顾少年微弱的抵抗将人掰过身来,在他额头印上一吻,一边道歉道:“是我不好,如意能原谅我这一次吗?”
温敛没想到他会亲自己,一时有些懵,他伸出手蹭了蹭自己的头,傻乎乎地只能点头。
两个人的气氛正好,突然门口就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华钦便伸手摸了一下温敛的头,下了床去开门。
门口的是季大夫的小童,原来是一个伤员的伤口没有处理好,伤口处的肌肉已经开始坏死,因为靠近动脉季大夫也不敢动手,想到两年前曹如意处理过差不多的情况,便来问能否过来处理一下。
还不等华钦回答,温敛一把从床上翻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说:“我知道了,我马上来。”
“你自己的身体能行吗?”华钦却担心少年自己能不能撑住。
“这时候哪还顾得上这些。”他话说完衣服也穿好了,提起医箱就跑了出去。
华钦愣了一下,然后也跟在后面跑去了医疗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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