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虚的某人只好咳了咳嗓子,提醒这是公共场所。
03
李伯得的不是什么大病。
“寿命到了,就该走了。”彦博云嘴里还嚼着泡泡糖,一本正经地如是说。
疗养费太高,李伯又没留下什么遗产,身边早就没人愿意照顾了。护工曾经是福利院出来的孩子,自愿出钱给李伯住院,倒屎倒尿,李伯偶尔有清醒的时候,就推他去外面花园里走走。
王小明执意要留下来照顾李伯,彦博云说他魂都散了你陪着他也不知道,就这么闹了阵别扭,最后干脆鼓着脸嘟囔着自己出去逛了。
王小明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但他能理解彦博云的不快。李伯对他情深义重,可对于彦博云来说,只是个陌生的即将死去的老人。
说起来,他们才认识不到两个月,对彼此的了解都不够。如果彦博云能留下来,他可能会给他讲自己小时候的事儿。将大院子里那些兄弟姐妹们,讲和蔼的阿姨叫他们读书写字,讲他小时候因为爬树摔落的一块疤。
可惜现在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他只好对着空气说。
四月十二日,王小明在医院陪床的第二天,李伯走了。
彦博云出现得十分刚好,刚好把王小明抱住,让他能有个哭的地方,直到虚脱昏睡过去。他当时穿着一身黑西装,顺便给王小明也带了一身。
可能葬礼大都如此,安静而沉默着。没有下雨,也没有哭丧;没有唢呐,也没有乐队;没有子女前来,只是默默地,来了一群有些面熟的人。
王小明身边多了一个人,他轻声叫了一句:“二哥。”
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声音了。
葬礼的手续很麻烦,王小明大多只能陪同而无法插手。待一天过去,已然筋疲力尽。
“其实已经很好了。”彦博云说,“他走得很安心,没有半点遗憾。这辈子做了这么多善事,下辈子应该能投个好胎。”
王小明吸了吸鼻子,有气无力地说:“别闹了。”
彦博云一本正经:“没闹,其实我还和他聊了不少关于你的事儿,要听听吗?”
王小明只好道:“那你说吧。”
彦博云脸上忽然出现一个带着一点点猥琐,又带着一点点阴险的笑:“小明明,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他和我说,你七岁的时候还在尿床、脑门那个疤是八岁上树掏鸟蛋摔的、最不喜欢吃菜花,甚至骗他你菜花过敏,九岁路见不平和小混混干架把人家脑袋打破了还赔了两百块学校记过,还有……”
王小明自他第一句话出口便脸色一变,闻及此处一把捂住他的嘴:“别说了!”
彦博云眨了眨眼,并没有挣脱他手的意思。接着王小明便觉得掌心一热——这触感吓得他下意识松了手,彦博云得意洋洋地道:“这下总该相信没骗你了吧?我家世世代代都是斩妖除魔的!”
王小明默默往他身后一瞟:“日记本还我。”
彦博云脸上的笑一僵,别扭不过,只得双手上交。暗自用王小明恰好能听见的声音嘀咕:“切,不信拉倒。”
王小明被他这么一闹,心情略有舒畅,便顺着他问:“那你和我说说,李伯还说什么了?”
彦博云认真地看着他,咧嘴一笑,两颗小虎牙闪闪发光:“我和他说我要和你结契,他让我好好照顾你。”
王小明一愣,也忍不住笑了。
彦博云与他十指相扣,放在自己唇边轻轻一吻,对他爽朗一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现在你就算是想反悔,我也不允许!”
“这有什么可反悔的。”
“……”彦博云看着他,忽地大喊:“你答应了!你答应了就不许耍赖!”
王小明看着原本的高冷帅锅化身二哈,默默扶额。
大概也许,就算以后会分离,能有这段短暂的快乐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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