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还是怕。纵使白日里如何讨论得唾沫横飞,兴致高涨,可一旦到了夜色降临时,他们终究还是会害怕自己就变成了妖怪的下一个目标。
境清也是早早地就关了门,窝在家中不出去,只等着夜色笼罩大地。
今夜依旧如昨夜那般,没有银辉照耀,熄了灯烛,世界便陷入了无边黑暗。
果不其然,当灯火之末四处阑珊时,城中便又发生了命案,且还是同一时间,发生在四个地方。
这种做法下,给人的感觉便更像是妖物所为。
可身为颇有修为的妖,境清表示十分冤枉。
因为,就算是妖,也真的很少能够将**术修炼得足以在同一时间跑四个地方的程度!
因着京中接连发生命案,且手法极其凶残,又全是挑的无人之时避开了巡城侍卫来做的,以至于毫无头绪破案直接惊动了皇帝。
穆彻冷眉倒竖,火气十足地盯着穆流音,良久,他才压低了声音道:“朕说过别给朕捅娄子!”
穆流音被他吓得身子一颤,却在下一瞬又抬起了一双纯净的眸子,定定看着自己的父亲,轻声地道:“父皇,这都是妖孽做的,与儿臣无关。”
穆彻微微眯了眼,冷声道:“若你不能将这事推脱干净,朕也不会帮你!”
“儿臣知道。”穆流音一笑,低低道一声“谢父皇”,随后便离开了。
穆彻坐在案几前,看着穆流音离开的背影,紧皱的眉头便收得更紧了些。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穆流音竟会做到这个地步。
六条人命,整整六条!
一时间,他忽然觉得,自己从未看懂过自己这个女儿。
低低一声叹,穆彻终究又提起朱笔处理起了奏折。
他是皇帝,所以必须要心系天下,可他也是一名父亲,且只有穆流音这一个孩子,所以他不得不将系着天下的心分出一些变成私心。
穆流音就算这次真的做得过分了,那他也不能真的将她提出来依法处置。
*
因着连续两夜死了人,京城中更是人心不安,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更多关于妖怪杀人挖心的版本说法。
比如今晨境清出门时,几个站在街边上的人说:“我昨夜啊喝多了,就走过城西那条巷子,正好就遇
见了那个妖怪,我一下子就被吓得醒了酒,赶紧找地方躲起来。你们是没见那妖怪,一双手上指甲奇长,手心手背都全是血。那妖怪将那姑娘的心用手掏出来就立马张开了自己的血盆大口将整颗心脏都吞了下去!那场面……”
境清很是无奈,表示他们妖怪其实大多幻化成人之后都男俊女美的,能长成那人形容的那般的,一般都是恶鬼!
时间渐渐接近午时,境清看看天色。
今日没有出太阳,也没有下雨,只是乌云压顶,一股子风雨欲来之势。
忽然间,街上出现了好一些穿着灰色道袍的道士。
那群道士来势汹汹,且直冲境清而来。
一群道士冲到他身旁,自发地将他围在了中间,个个手持桃木剑指着他,另一手还捏着黄符。
“妖孽!还不束手就擒!”不知是哪个道士忽然喝了一声,随后,其余道士皆朝他逼近。
境清觉得好笑又好气,“我好端端一个人走在街上,你们凭什么将我当做妖孽?冤枉人也要讲究道理的!”
他话音刚落,那群道士之后便传来一道略微有些熟悉的声音:“你若是人,我等又何苦抓你?杀人挖心的妖孽,贫道可算是找到你了!”
见到段尺素,境清才知道,那日他走时所说的“三日后见”是什么意思。
“原来你们就是这个打算。”境清冷哼:“想抓我?你觉得你打得过我?”
段尺素诚然答道:“你修为那么高,贫道自然是打不过,但妖就是妖!”
说罢,段尺素眼神一转,大喝一声:“摆阵!”
他话音一落,那群将境清围在中间的道士便极快速地变换了位置,以诡异地站位齐齐念了什么口诀,然后他们手中的黄符竟齐齐飞出,环绕在了境清四周。
段尺素盯着他:“你若是愿意乖乖跟贫道走,你便可少吃些苦头,否则,这降妖阵可是不认人的!”
境清当然不可能听他的,暗自施法准备冲破这些黄符。
可这些黄符似乎与普通的不大一样,感受到他的妖力,那黄符忽然转得飞快,最后竟是变作了绳索将他整个人都捆住。
随后,那黄符所化的绳索便犹如长出了芒刺一般,扎在他的身上,让他忍不住惨叫了一声。
“啊——”
境清咬牙,双手握成拳,死死盯着段尺素,“你……”
段尺素微微蹙眉,出声提醒:“你便别想着挣扎了,捆妖索,你越挣扎,便会越痛。”
说完,他便叫手下道士将境清带着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