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照常是一路无话地坐地铁,除了揪着的袖子,就像两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直到下了地铁,岑应歆突然听到裴焓说:“对不起。”
真是又哑又涩的小可怜,怎样都不像对不起别人的样子。岑应歆随口就安慰道:“我真的没有怪你,我也有责任的。你现在看起来可是比我狼狈的。”
裴焓反过手揪上岑应歆的袖子,靠近了一点,看着岑应歆略带疑惑的眼神,沙哑却清晰,他说:“岑应歆,高中的事,对不起。”
……
岑应歆感觉自己脑子里的小血管似乎崩裂了好几根,脑子里有点供血不足。他没有想到裴焓会忽然提到这件事,毕竟他们相遇以来裴焓从来没提过。一直在意的事情猝不及防被提及,他就好像被炸药突袭。脑子里乱哄哄,细胞们有的哭有的笑有的冷漠看热闹。
也有状况外的。
岑应歆看着裴焓,难以意会地摇摇头,也不知道是想表示原谅还是不在意,亦或是不屑这个迟来的道歉,他只是摇摇头,就低头看手机,跟着导航找路。
裴焓一路跟在他身后。
直到他们饭都吃了一半,岑应歆给裴焓舀了一碗汤,岑应歆有些突然地说:“其实你不说我都已经忘记了。”
裴焓抬起头。岑应歆也完全进入了状态,他玩笑地笑起来,说:“谁没有个年少轻狂啊?冲冠一怒为红颜也是少年热血的帅啊。”
他拿着汤匙,在汤里不明所以地搅弄了一下,总结到:“其实我真的没在意。”
裴焓看着他的动作,不置可否,低头喝了几口汤,温温的,很润喉,他带着歉意说:“我以为你真的是非常讨厌我。”然后在岑应歆一脸惊讶的“怎么会!”中,他抿抿嘴,脸上忍不住显出一丝委屈,很快又被压下来,说:“你还把我锁在门外。”
岑应歆当然记得自己趁裴焓去买中午菜把人家锁在门外晒太阳的事,他只是装作不记得,这时自然也要装。岑应歆做出冥思苦想才终于想起的样子,面上的疑惑瞬间转变成惊讶与愧疚,恰如其分。
“抱歉呀,”岑应歆解释道:“我一个人住习惯了,就喜欢锁门,那时候你才住进来,我一个顺手就锁了,现在想想真是抱歉。”
“只是我确实是无意的,”说着,岑应歆带着歉意地笑起来,“我怎么会故意为难你呢,你来荔枝后,我工作顺畅轻松了很多呢。”
岑应歆的笑容渐渐转化为赞赏,他以陈述的语气说:“还有徐总和黄瓜他们,荔枝的大家,感觉都很喜欢你呀。”
裴焓看着岑应歆的温和的表情,略略皱皱眉,这一小动作自然被岑应歆看在眼里。
岑应歆心说爱信不信你还想咋地,他放下汤匙,单手托腮,好整以暇地看着裴焓。
裴焓说:“我也不讨厌你,我早就和杨雅甜分手了。”
岑应歆带着笑容,点点头。
裴焓正色说:“我不讨厌你,所以我肯定不会故意勾引你上床恶心你,所以前天晚上的事,我绝对不是故意的,所以也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岑应歆的笑容差点裂掉。
商业假笑作为他多年的盔甲,似乎在裴焓的180°拐弯飙车的骚操作下,磕碎了。
“我不讨厌你,所以我肯定不会故意乱性报复你,”裴焓尴尬地顿顿,“所以前天晚上的事,我绝对不是故意的,所以也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真的好有逻辑啊!这一环扣一环的推论!他还敢放在心上吗!岑应歆未想自己为了推卸责任随口编出的瞎话,在裴焓那里居然形成了完整的逻辑闭合链,紧紧地锁住了他的面子和裴焓的智商,总之一切罪恶指向裴焓自己,反正坏事都没他岑应歆什么事。
这是什么神奇的脑回路。
岑应歆复杂地看了裴焓一眼,心说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高功能智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