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2)

我冲过去使劲晃动着木板门,紧扣的门锁发出巨大的嘎吱声,我大声喊叫着,几乎带着哭腔,

“南丁格尔医生!医生!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你放我出去吧!”

过了一会儿,南丁格尔医生的声音透过木门朦朦胧胧的透过来,她的音线颤抖,有吞咽泪水的声音夹杂其中。

“雨果,你是认错很快的孩子。有时候我会想,这一切真的是你的错吗?不,也许并不是……”

我能听到她的脚步声渐渐走远,我跌坐在门后顿时觉得十分无力,连唯一一个爱我的人也走了,一切都是我的错。

很快我意识到,我比任何时候都需要我的朋友,无论是谁,我需要他们立刻出现在我面前。

我立刻知道了自己想做什么,我将窗帘一点一点扯下来,把它们拧成一股绳,就像卢梭教我的那样打了一个安全结丢出窗外,让它们和我窗前的那棵桦树纠缠在一起,这样我就可以攀附着树枝溜出去。卢梭经常这么做,我想我也可以。

一切进行的十分顺利,爬树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难,只是落地时出了一些小差错,我险些扭伤自己的脚踝,不过还好我及时找到了平衡。

但事实上,我感到有什么无形的力气拉了我一把,不至于让我掉到地上摔个狗啃泥。但我不想过于的神经质,于是很快将这种念头抛诸于脑后。

眼下我最想见到的人当然是卢梭,或许那只是一个梦,但我也只有亲眼看到他平安才能安心。这个念头让我注意到自已不知从何时起,对周遭的一切全都开始恐惧,开始变得战战兢兢,患得患失。

我深自以为维克多·雨果真的疯了,考虑到这一点,我决定先去看望亲爱的罗曼·罗兰。他是我们中学识最渊博的一个,一定有办法解释我这些奇怪的念头。

我从院子中采了一些在六月绽放的忍冬花,这个月罗兰应该住在父母家里,罗兰的妈妈很喜欢花,我想这应该会成为一份讨喜的拜访礼。

罗兰一家距离我家有两个街区,走到他家时,我看到罗曼夫人种下的蔷薇已经攀附着栅栏长到了人行道上。因为不见盛开的痕迹,那疯长的枝桠看上去有些诡异。

我推了推门,发现罗兰家大门紧锁,屋内也不见有灯光,院子中杂草丛生显现出很久无人打理的样子。

这真是十分奇怪。罗曼夫人是一位高雅的女士,她的高雅不仅仅体现在她的音乐造诣上,还有她对园艺的疯狂喜爱,如果她回到家,第一件事一定是打理庭院才对。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将我击中,或许这个六月,罗曼夫妇并没有回家,那么亲爱的罗兰也许仍旧孤零零的呆在疗养院里,受尽护工的折磨。

我觉得,是时候该去一趟疗养院了。

罗兰所住的圣贞德疗养院位于小镇的中心,白色的墙壁,白色的桦树,白色的病号服……那里的一切都是令人窒息的白色,唯一的色彩就是院中的那棵野樱桃树。如果不是疗养院的秃头院长喜欢那棵树上结出的果子,它显然也留不到今天。

我走进疗养院,看到罗兰正在一层大厅打电话,那个极坏的护工胖玛雅陪在他身边,不耐烦的抖着腿。

罗兰不知在与谁通话,看起来情绪十分激动,他死死咬住嘴唇,不时握紧拳头狠狠捶在自己腿上,将轮椅都震颤出嘎吱声。

“我等不了了……”

说完这一句,罗兰挂掉了电话。他看起来脸色苍白,心情十分不好。可怜的罗兰,他一定是和没有按约定回家的父母发生了争执。

胖玛雅的忍耐显然已经到了极限,她迫不及待的一巴掌打在罗兰脸上,将他的金边眼睛都打飞到地上,然后大声吼道,

“下回打电话再让我等这么久,我就一天不给你饭吃!没用的残废!”

罗兰没有反抗,甚至没像往常一样狠狠地瞪回去。他只是脸色惨白的低着头,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

我再也看不下去这头母猪在我朋友面前作威作福,于是冲过去,一脚踹在了她肥硕的大屁股上,那软绵绵的感觉真是让我恶心到了极点。不过看到她那张油腻的丑脸贴在地板上的样子,我瞬间觉得心里十分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