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大娘一听,噌的站了起来,双手叉腰道:“好你个读书人,当真是嘴毒,我是瞧着你们兄妹孤苦无依,方好意让我家大郎相娶,你还当真道我们挑不着好姑娘么?”
“既然如此,大娘就换个人选吧,我家莫芫便不劳你惦记了。”林延承说罢话看向莫芫,“还不送大娘出去,当真想做人家的媳妇?”
林延承的眉一挑,莫芫慌忙爬起身来。
打死她也是不嫁给那个葛大郎的。
生怕自己稍慢了举作,他便改了主意,毕竟多她一个便多一张嘴吃喝。
她不过是他身边一个婢子,在这动荡不安的年代,实则也是个拖累,他至今还带着无所可依的她不离不弃,也是她上辈子烧了高香了,想来若是换了旁人,兴许早将她发卖了。
莫芫请葛大娘出门,见她身形不动,便伸手扯了她往外走。
葛大娘本有些下不来台,莫芫一拉她,她就顺势往外走。
“哦,对了,还忘了桩事儿,我不姓莫,姓林,日后若有缘再见,大娘记得莫叫错了。”见她们二人走到屋门口,他讪讪地在后头说道。
葛大娘愣住了,而后看向莫芫,却被她一把拽出了门去。
她总算回过神来,跟着莫芫行着,一边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似如此便能找回些面子。
“芫娘,他当真是你兄长?你们又不同姓,他未免管得太宽了些。大娘是当真欢喜你,你便应了,做我的儿媳妇吧。”
莫芫只觉头疼,更是厌烦不停叨叨地葛大娘,见她还不甘心,退而求其次的冲自己下手,忙摇了摇头。
“葛大娘,实则他是我主子,你说我一个婢子如何能嫁人,这辈子都是要为他当牛做马的。”眼下,莫芫只想着能叫她断了这个念想,自也不瞒着自己的身份了。
倒也有主仆情义深厚的,待到了适婚之龄,由主子做主为奴仆婚配,可她毕竟还小呢,从未有过嫁人或是离开他的念头。
葛大娘不料她竟是这个身份,却又似乎不信,想着那个姓林的不过是个穷书生,都快穷的揭不开锅了,怎会还有这份闲心养个婢子?
一想到此,她便觉莫芫是说谎推脱,一时间也觉她不识抬举,冷哼着离开了。
见人终于走了,莫芫长松了口气,回身看向洞开的正屋门,因着林延承坐得偏,未能瞧见他的身影,也看不出来他恼不恼。
但转而一想,他若因此事恼她,她可是真委屈了,毕竟她也不知葛大娘会打自个儿的主意,想来他该明白的。
轻声叹息,她踱步回了屋,见他静坐沉思,也不知在想什么,不敢冒然打扰,只在原位坐下,取了搁置在旁的小木棒继续习字。
“莫芫。”
她统共才写了两个字,便听得他唤自己,手一滞,抬头望去,迎面对上他投来的目光,“你可想嫁人?”
她一惊,木棒脱手掉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
“先生,我不想嫁人啊。”
她连连摇头,暗道莫不是他突然察觉养着自己太费银子了,忙道:“先生,我日后少吃些,保准不多花钱,我,我还可以去寻活做,听说帮人洗衣也可嫌钱,我明日,不,我眼下便去。”
说罢,便急于起身出去,可才到门口,便被拽住了。
她锁着眉头转而看他,可怜巴巴地唤了他一声:“先生。”
瞧着她可怜惜惜的模样,他恍惚以为自己做了什么欺负人的事儿,实则他不过是想探知她的心思罢了。
“急什么,我又未嫌弃你什么,如今外头那么乱,乖乖呆在家中才是。”他叹了口气,原想大声呵斥几句压一压她,但终是舍不得说上一句重话。
“那先生……”她话到一半住了口。
他既无此意,又何必问出那话来,平白吓了她一跳。还好还好,只要他不是存了要打发她的心思便好。
他自晓得她那未说完的话是什么,瞧着拿发顶对着自己的小人儿又是一声叹息:“你已十三了,不少女子如你这般年纪都已嫁作了人妇,我自是要问一问你的,免得日后被你埋怨。”
“我是要在先生身边一辈子的,才不嫁人呢。”莫芫轻抿了抿唇瓣说着,神情有丝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