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如今市井间皆在传言我安南与大越国将起战事,不知先生如何看待此事?”朱家大郎挑眉笑问。
朱知县家的大郎名齐文,话说这朱齐文比莫芫大了四岁,平日里被朱知县和朱大娘子宠溺过了头,说起往日将先生气走之事,便是他挑了大头。
这不,林延承教了不过三日,他便耐不住要开始生事了?
“是啊,先生晓得的多,给学生们说说罢。”另一人附和道。
另一人是朱家二郎,名齐武,人如其名,真真是个动不得脑子的粗人,一遇上不顺心之事便动手,莫芫见识过他将自家的小仆踹出门廊,将婢子摔至墙角等种种恶行。
那副狠厉劲儿,将莫芫吓得私下远远瞧见见他,就绕道而行。
莫芫皱眉看了看二人,不知他们心中打得是什么主意。
林延承只是扫了他们一眼,也没了讲学的兴致,干脆甩了简策在坐席上跪坐下来,慵懒地望着下方二人。
莫芫坐于门口处,不由挺直了腰板。
“二位郎君打听这些,莫不是心怀大志,打算上阵与敌国大军厮杀一番?”
朱齐文不料他未按自己所思出牌,不由怔了怔。
按理,对着他们这两个知县之子,左右也该说话婉转些,他不是应该替他们好好解说一番,顺势再教导一两句么。
怎知林延承倒好,一上来就拿话堵他们,这岂不是要挑起他们的争斗之心么?
“先生说笑了,若依先生之言,那些市井之流亦在谈论此事,难不成先生觉得他们也想上阵杀敌?”朱齐武笑说着,微扬着头望向林延承,仿若他说得话极是好笑。
笑完了,又靠着凭几侧过身来,目光状似无意的扫过最头后的几人,目光在莫芫身后稍稍停留了片刻,方才挪开。
林延承勾了勾唇角:“有何不可?身为安南百姓,自有护国之责,如二位郎君所言,市井百姓尚有心予此事,更何况二位,身为明公之子,本就该比寻常百姓多些职责。”
朱知文被噎得一时无话,心道自己这些年仗着知县之子的身份做威做福惯了,却显少思及自己这身份该有的职责。
说起来,他一介堂堂七尺男儿,却整日里只知飞鹰走马,戏耍婢子,也难怪他父亲时常对着他叹气摇头。
等等,他父亲大人是知县,又非他是知县,何来职责一说,险些被他绕进去。
朱知文神情一变,抬头复又看向林延承,哪知他早已未将知思放在他们二人身上。
“既然二位郎君有心议一议此事,我且给你们半个时辰,你们二人好生想想吧。”林延承抢在朱知文开口之前发了话。
说罢,他站起了身,径直走向莫芫:“煮茶去。”
莫芫应了一声,忙不迭的起身,吸了云头屐,一路随着林延承往他们暂住的小院而去。
“先生,咱们将那二位就留在那儿,好么?”莫芫一路迈着小碎步,追问着。
林延承只用眼角余光一扫,便瞧见她皱着眉头,一脸忧思的模样,额角散落的墨发随风轻舞着,映着未施脂粉的脸庞越发俏丽。
他心神微微一晃,须臾才收笼,浅浅而笑:“怎么?你还想帮着他们说话?”
“自然不是。”她摇了摇头,急切地解释道,“我只是担心他们向明公胡说些什么,毕竟,他们可是知县之子啊。”
人家是知县之子,他们两个是平头百姓,他也不过比她年长几岁,多吃了几碗饭,多念了几年书罢了,怎好跟人家相比呢。
只是,她自然是把这些话憋在心底,不敢当着林延承的面说出来,给他下脸面的。
“那又如何?我是他们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