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剑眉微微一拧，撇开头去：“起来吧，哭哭啼啼的，幸得没有旁人在，不然还道我如何欺负你了。”
莫芫抽噎了一声，看着他犹豫的不知该起不该起。
“起来吧，你若想去便去吧。”林延承无意为难她，父母兄妹自是要紧的，她小小年纪为了一大家子能把自个儿卖了，也着实为难她的这份心思。
而今她不过是想回去瞧一瞧，于情于理，他也阻拦不得。
“多谢先生，我快去快回，定不耽搁先生用饭。”莫芫破涕为笑，立刻站起身来。
“不急。”林延承见她的心思早不在此处，也不多叮嘱，只带头往门口行去，“我正要出门，一道儿走吧。”
她也不多问，全副心思皆沉浸在即将回家的欢喜之中。
说起来她在学馆这些年，也曾偷偷摸摸回家过数次，算下来大概一年一趟吧，倒是她阿爷，曾打着给学馆送柴火的借口，进来见过她几回。
虽然每回阿爷都说自己好，阿娘好，兄弟姊妹个个都好，但许久不曾亲眼所见，她哪里安得下心来。
总算，今日都能见着了。
她一路兴冲冲地快步而行，经过与往昔的热闹截然不同的巷子。
如今放眼望去，一条巷子前后除了她与林延承，竟寻不出第三个人来。
等等，先生怎还跟在她后头？
莫芫停步，回头看向他：“先生这是要去哪儿？”
“本想去买些东西，现在看来，怕是街上也没什么铺子开门做生意，我随你到城外去走走吧。”
她点点头。
如今臬阳城都快变成空城了，也唯有那些老弱残幼，或是实在无闲钱往别处谋生的还留在此处熬着，再如此下去，他们的吃食也要成难题了。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城门处。
城门口只一个老头守着，猫着身子坐在一侧，见他们二人还道是出城求生去的，只略扫了一眼，又眯起了眼打旽。
出了城门，顺着一侧的羊肠小道一路过去便是去往莫芫家的，她一面走一面频频回头看向林延承，心道他这不声不响地跟着自己，也不知到底要去何处？她是问还是不问？
“想说什么？”
林延承自是猜到了她的心思，勾着唇角轻笑了笑。
莫芫怔了怔：“先生是想去乞雾山转转么？从另一条道过去好些，那里……”
“我去你家。”
不待莫芫将话说完，他便打断了她的话，看着她似被噎住了的模样，越发来了兴致，径直越过她身侧往前走去。
“先……先生为何想起去我家？”莫芫从震惊中回神，追了上去，“我家比不得寻常人家，屋子破败，没什么好瞧的。”
林延承扫了她一眼，笑眯眯地望着她：“嗯？我想瞧瞧是如何的比不得。”
她越是不想他去，他越是想去，人便是如此。
莫芫自知劝不住，想着是他硬要去的，横竖她该说的都尽数说与他听了，再无欺瞒之事，自不担心他再瞧出什么来。
行未多久，远远地已能瞧见莫芫家那歪歪斜斜的小屋，若不是倚着山势挡了风，指不定哪天刮阵大风就给吹倒了。
“你，你是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