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教堂里渐渐亮起灯,在黑暗的雨夜照亮那一小片的地带。
女人回头,看见紧闭的门旁站着的格雷斯,淡淡道:“格雷斯,今天是几号了?”
格雷斯·普尔是伯莎的看管仆人,伯莎关在这里多少年,格雷斯在这里就有多少年。除了每日定时下去拿食物和水,格雷斯几乎寸步不离守在这件灰暗的房间里。
任何一个正常人都无法忍受这样的生活,又何况遭受无情抛弃和满心恨意的伯莎呢。伯莎不是天生的疯子,曾经那样骄傲的一个人,以为幸福的人生即将开启,却不料被困在牢笼里,不见天日多少年,伯莎是被逼疯的。
格雷斯忽然返过神来,她刚刚眯眼睡着了,后来巨大的一声雷闪将她吓醒,她看见伯莎夫人从走廊外进来,站在那个玻璃破碎的窗边已经很久了。
“伯莎夫人,今天是公元1846年八月二十八日。”格雷斯轻声回答道。
伯莎轻轻低头,口里呢喃道:“八月二十八日,十五天了,倒的确是个好日子。”
格雷斯怔怔站在门旁,她从没有见过这样冷静的伯莎夫人,这一场雷雨,似乎将眼前的人里里外外洗刷了一遍。
十五天?又是什么意思呢?
格雷斯不放心,又开口问:“伯莎夫人,你所说的十五天是指什么?”
靠在窗边的伯莎轻笑,手指在潮湿的木框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松散笑道:“我在西班牙城闺中的时候爱养鸽子,算日子,已经走了十五天了,也该要到了。”
顶楼上养了很多的鸽子,是四年前伯莎夫人嫁到桑菲尔德府时带来的,这件事整个桑菲尔德内的人都知道。格雷斯弄不清她口中的意思,更看不懂此刻伯莎的笑容和愉快的心情代表什么,约莫着已经有两年没有见过伯莎笑了,今日这是怎么了?
看着窗前的女人朝她走过来,她身上穿着破旧的深色襦裙。迎着窗外渐渐亮的天看她,格雷斯咽了下喉头,这是她第一次这样明晃晃看伯莎,那双眼睛明亮而有神,嘴角轻扬,带起婉转的眉梢,笑得那样张狂。
伯莎夫人拥有顶尖的美貌,这一点早在之前就已听说过,可即便和她待在这儿这么多年,在这样的情景下打量她,依旧是美得触目惊心。
格雷斯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后背靠在冰冷的红木门上,门是锁着的,费尔法克斯夫人不来开门的话,她就没法儿出去。
颤颤巍巍,格雷斯只觉得双腿渐渐软下去,要不是靠在身后的门上,她几乎要跌下去任人宰割了。
最后她听见眼前的女人开口轻声道:“格雷斯,你想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