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淡伸出一根手指戳中鱼头,故意道:“你说你一条鱼,还管我出去干什么了?”
嬴且静下来,头顶着她的手指,鱼眼哀哀地看着她,声音说不出的委屈:“你以前也是鱼,我都没嫌弃过你……”
“报应吧。”舒淡用力把他的鱼头戳进水里,思索道,“谁叫你上辈子专爱吃胖头鱼来着?所以叫你这辈子投生成一条鲤鱼,好让你也尝尝这种滋味。”
这推测没有逻辑且毫无道理,嬴且顿了顿,到底没解释自己会变成鱼的原因——他上辈子死前执念太重,望她平安喜乐,望她飞升成神,心里想的全是她。而她是什么?她当时也算是半条鱼啊。
天道大概脑子直,一点不会转弯,见他死前想的全是鱼,干脆让他这辈子投身为鱼,算是全了他的念想。
事实真相更没有逻辑,说出来指不定能笑死多少人,嬴且打定主意,决不能让舒淡知晓其中内情,委实丢人了些。
嬴且不依不饶追问:“你出去和谁私会了?”
舒淡垂眼,手指挑着自己的发丝玩,漫不经心道:“找喜欢我的人呀,想当年,倾慕我的神君能从北海排到南海去,可也不知是谁,日日散播我嫁不出去的流言……”
嬴且尾巴甩了甩,默不作声地游了一圈,探头道:“这怎么是流言?明明是事实,你父君当时三年就举办一次宴会,还说要为你寻一青年才俊……”
啧,这满腔的酸味都要冲破天际了,舒淡眼皮稍抬,扫他一眼,就见那鱼眼睛里水润润的,正戚戚地看着她。
“是啊,来我北海赴宴的青年才俊多了去了,哪个都比你得我父君喜欢。”
这话简直是往嬴且心上扎刀子,他在东海闭关的那三百年,因往常不离身的战戟被他拿去镇压了凶兽梼杌,性子沉静了不少,也想了很多。
首先想的就是当初他到底为何那般犟,和北海帝君竟闹得那般难看,弄得他和舒淡连面都不能见上一次。有好几次他都没忍住跑出了东海,偷偷在北海地界外转了一圈,就是没敢进去
。
“那你怎么没瞧上一个?”他闷闷道。
舒淡语气诧异:“你怎知我没瞧上?”
嬴且忍了忍,没忍住:“不可能,我没听说你瞧上谁的消息!难道是流战?还是北荒哪个神君?难道是仓巫山上的山神?”
见他越说越不靠谱,舒淡俯身凑近,轻笑道:“你从哪听说的?流战和北荒的那个就算了,你怎么还知道我去仓巫山的事了?”
龟壳里的鲤鱼突然翻了个身,露出了鱼肚白,这装死的技能真是驾轻就熟且炉火纯青。
不过他不说舒淡也知道,她头一回去仓巫山就发现有人偷偷跟在身后,只是他未现身,她也就装不知道了,再后来第二次、第三次,直到第七次,那回她身后没有人,只有一头凶兽。
现在回想起来她心里还是有些怨气的,前六次自她出门就一直跟在她身后,怎么第七次就晚了那么多!翻旧账其实没什么意思,但舒淡心气不顺,顺势就翻了出来:“我去了仓巫山七次,你跟了六次,第七次你去哪了?”
嬴且愣住,半晌语气沉沉道:“我去北海了,被你父君拦住说了一会话,所以去晚了。”就算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记忆也是混乱中交杂着欣喜的,因为北海帝君跟他说,前事一笔勾销,不再阻拦他跟舒淡见面。
舒淡好奇:“你跟我父君说什么了?”
嬴且不假思索:“他说要把你嫁给我。”
舒淡:“……”骗鬼呢?父君当时都算是跟他算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嬴且:“那你去仓巫山那么多次做什么?”
舒淡被噎住了,她去干什么?还不是因为有人在身后跟着,她就是想看这条龙什么时候能藏不住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