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诚(2 / 2)

“我不是这个意思……”太子噎声,他吱唔半天,想到刚刚才许诺的坦诚布公,半是挣扎半是懊恼地捂住脸,勉勉强强吐露内心:“我就是总有种感觉……”

“感觉你像是透过我在看着另一个人。”

梁羽仙静默不语,定定地看着他。

不说话的梁羽仙令太子心里更慌,他直觉自己可能真的说中了,否则梁羽仙一定会反驳的,她一直都是这样。可一旦这个认知得到肯定,这不仅足以令他沮丧,还将令他痛苦不堪。

难道在梁羽仙心里,他就只能是个替代品吗?

梁羽仙没有说话,是因为她无法回答。

一方面她诧异于太子的心思敏感,另一方面却也恍悟出自身的错误究竟出在哪。

到底是经历了两辈子,即便明知这是同一个人,可归根结底,上辈子的太子与这辈子的他不再相同,所以才会令梁羽仙产生一种异常的情绪,以不同的目光下意识去区分他与他。

梁羽仙轻轻掰动太子捂脸的手,不需要用力就分开了。

仔细分辩,这张脸与上辈子记忆中的那张脸并无任何不同……那是理所当然的,毕竟这分明是同一个人啊。

梁羽仙将脸凑得更近,无论是这张脸还是这个人,无论是他的身还是他的心,其实都与上辈子的那个他别无二致。不同的只是她心中的执念,求而不得的执念。

梁羽仙欺得越来越近,没有给予对方任何挣扎的机会,在那双唇轻轻印下一个吻。

她疼惜着上辈子求而不得的太子,可她不可能渴求上辈子的太子也像她一样能够重活一次重新开始。是她先来到这里,是她改变了现状,明明是她先招惹他的,太子并没有上辈子的记忆,他只是可怜被算计了而己。

今生的太子又有什么错呢?

接过这一吻的太子心态稍稍平复一些,他稳稳接住梁羽仙欺上来的半个身子,没有说话,任由她在唇上碎碎亲了一下又一下。

从彼此依偎的角度,梁羽仙看到了太子眼底的犹豫与委屈,她知道太子并非欲拒还迎,太子只是舍不得放开而己。

今生的太子什么也不知道,他只是被她算计了,爱上以后,反而是她游移不定,舍不下上辈子的太子,令这辈子的他受了委屈。

这分明就是同一个人啊,无论是温柔的心,还是爱她的情。

“我要是心里真藏了别人,我就不会这样亲你。”

听见这番话,太子心里是高兴的,可他又有些不确定:“可你……”

梁羽仙顺着姿势把人一并带上榻,她往里侧躺了回去,太子脸微红:“元如炼说你有伤,病也没好……”

“不是什么伤。”梁羽仙拉了拉他的衣角,淡声说着:“孩子掉了,难免伤身,得养好一阵子才能恢复亏损的元气。”

“孩子?”

终究是乖乖顺顺地蹭了过去,顺着她的意思躺在她的枕边的太子半是疑惑半是呆滞,什么孩子?不是说没有孩子的么?

梁羽仙无声地笑了,知元如炼终究是顾虑她的心情,左右孩子没了,也没有再说出来徒添伤感的必要:“嗯,我瞒了你很多事,怕你生气、也怕你伤心……可你毕竟是孩子的父亲,我想还是应该告诉你……”

“再者……我还有件事想说予你听。”

梁羽仙轻抚他的侧颊,神思恍惚,便似乎穿越了两辈子,飘到了很遥远的那个过去:“那就像是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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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以后,沈昀入宫觐见太子,却被告知本应卧榻养伤的太子不在寝居,而是去了某个隔壁。这个隔壁在哪里,沈昀一路走过去,听过邵大将军的骂骂咧咧,又听完了富贵的碎碎念,最后在门庭站定。

太子一宿未归,宿在梁羽仙房里,可把邵大将军给气的。他虽没好意思在皇宫大内破骂大魏的新帝,却也很不客气地揪住昨夜趁他不备偷偷放行的元如炼狠狠数落一遍。

逢人都能刺两句的元如炼对着邵伍却是少有的没底气,这多少还因她与邵伍之子昔年有过一段情的种种原因。往昔之事谁也没提,故而知情者不多,谁也不好插足别人家的家务事,沈昀没兴趣去送人头,反正总有出头鸟会替元如炼挡住枪头,庄梦春就是第一个。

庄梦春一向都是元如炼的小尾巴,元如炼去哪她都爱跟哪,这阵子她跟着元如炼宫里宫外地奔波,理所当然遇得见邵伍这个刺头子,甭管是老是少是公是母,一言不合就开火。

庄梦春回护元如炼的小女儿举态看在邵伍眼里无比讽刺,作为长辈又是男人,他不好与这么个小姑娘家家打擂台,这事自然而然就落到了邵伍推出来当枪手的副将童章身上。

偏生童章不仅不回怼,反对人家小姑娘充满兴趣,奈何佳人心系元如炼,童章眼红不己,火力不知不觉又偏到了元如炼身上去。

沈昀冷眼观看多角关系,这时门板吱呀一声打开了,众人齐齐看去,不见太子,倒是梁羽仙只身出来。

“好热闹。”梁羽仙凉凉地扫视一圈,反手将门掩个严实,别把睡沉了的太子给吵醒。

外头吵架的人微窘,这才消停一些。梁羽仙从一圈人里相中沈昀,这里头属他最安静:“许久未见世子,可否随我叙叙旧?”

沈昀放下环拢的双手,目光如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