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张宰辅一时哑然,竟是觉太子恐怕已经洞穿一切,早已看透了每个人的心思一般。
他是许鸿溪嫡系门生,自来朝堂之上二人便站在同一个位置,人尽皆知他们乃是太子一脉的核心魁首。张宰辅敬重许太师,而许太师也信任张宰辅,在一致对外的前提下,二人永远能够迅速分析利害并达成共识……
直到得知那件事以后。
张宰辅沉住气:“宫中尚有两万禁军,或可迎敌——”
太子没去细看他眼神的复杂情绪,当然此时此刻也懒得去想细究张宰辅拦着不让他去送人头的真实感情。他步伐未停:“你我皆知城里城外皆有叛党,东宫卫率才是孤的亲兵,其余人等孤谁也不信。”
“可禁军乃是陛下御用……”张宰辅皱眉还想再劝,太子不耐烦打断:“敢情好,孤现在就派他们去剿了姓萧的那群乱臣贼子。”
张宰辅一怔。
太子望天,似是琢磨了个时辰,见他不可置信,不无讽刺:“你信不信禁军还没踏出宫门,头一个先杀回孤的东宫来拿孤的首级?”
“这不可能……”张宰辅像是彻底反应过来,声音还带着抖。
太子嘁声,懒得跟他再较劲:“你现在还想跟孤回东宫吗?”
张宰辅刹步,神色惶惶。
如果连禁军都叛变了,那纵然太子有亲兵一万,也已经回天乏力,根本连力抗到底都不能!
“不要声张。”太子弩了弩嘴,然后敛色,淡了淡:“就当你什么也不知道,回自个的府里躲好了。”
他大步向前,不再回首:“兴兵叛乱,百姓都看在眼里,他们不会贸然杀上朝廷命官的府邸。更何况你为宰辅,周载民望,一时半会他们也不敢动你……”
“这一时半会,足够你运筹帷幄,化险为夷。”太子勾唇:“你是大魏的宰辅,若连这点都做不到,莫为人耻。”
张宰辅停下脚步就没有再跟,木然望着太子的背影,不由说出口:“殿下,那您呢?”
声音在空旷的廊道中消散,没有答案。
太子要他回去,是在要他远离宫城,说明宫城此时此刻才是最危险的地方。
今日朝上,太子当众宣布领兵应战,是为稳住在场的异心之徒,也是为了暂是稳住对方手头的两万禁军。否则一旦太子动起禁军的主意,只怕立刻就会触底反弹。既然此时禁军不动,说明有不动的道理,这对太子而言是好事,倘若逼急发难,无疑才是雪上加霜。
能够驱使皇帝才能驱使的禁军,这人无疑是昔日皇帝身边最亲近的人,也是宫城之内最危险的人——萧皇后。
悄然间富贵已经紧随而上,这时太子走到延绵宫廊的尽头,前方是座巍峨大殿。乌云不知不觉再次笼罩在整片宫城的上空徘徊不去,俨然又将是一场冰冷的雨。
太子神色虽冷,但却异常平静。
本该守备森严的太宇殿前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朱漆殿门大敞,天昏地暗,瞧不清半掩的宫门后面。
跟在太子身侧的富贵直打哆嗦,但是看着自家主子挺直的背脊,他咬了咬牙,又忍了回去。
一主一仆徐徐向前,稳稳当当地迈入殿中。
入目所见,萧皇后正静静地坐在龙榻侧边,候等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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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四月一日过了,我敢说这个月绝对能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