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意(2 / 2)

沈昀胸中一震,哑口无声。

梁羽仙扬起唇角,却不是在笑,而是充满浓浓的讽刺,第一次毫不保留地刺痛了沈昀,也第一次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距离。不,梁羽仙一直在与他保持距离,甚至有的时候是在刻意保持距离,不与他靠近。

此时沈昀才隐约明白,彼此的距离所模糊的是一种什么情绪。

那是梁羽仙的敌意。

月上枝头,一点点攀至中空的位置。天清月朗,使得夜晚不那么昏暗无光,月辉如银网笼罩在武安侯府每一处亭台楼阁,撒落在太子客居的寝案上。

为了能在别人面前装没瞎,太子狠狠练过一段时间,好不容易才有点像样,奋笔疾书好几张,太子将笔一扔,满意地递给富贵,命他派人送抵宫中。

富贵一边晒纸墨,一边偷瞄里边的内容:“您这要是调动御林军,惊动圣上亲身前来可怎么是好?”

“那老胖子这么怕死,哪这么容易踏出宫门。”太子一脸负气。

富贵自动无视‘老胖子’那三个字:“那万一圣上按住不发兵咋办?”

“他不会。”太子冷笑:“今日之事很快就会传回朝堂,莫说明日早朝必有上奏,坊间也将沸沸扬扬。他那么好脸的人,这时候不显摆一下,怎么突显他的溺子无度?”

富贵默了默,轻声说:“其实圣上还是挺关心您的。”

太子捂住双耳:“闭嘴,孤耳朵疼,不想再听这个人。”

富贵嘴巴嚅动,终是拿他不没辙,被太子一脚踹了出去。他刚要扭屁股去送信时,听见太子又喊话一声:“等等,她去哪了?”

“她?”富贵眼珠贼兮兮地转了两圈,笑得一脸装傻:“不知殿下指的‘她’是……?”

太子抓起羊毫就要扔,被富贵赶忙按住:“殿下说的是梁姑娘吧?方才见她与世子出去了,如今天色已晚,想必应是身子疲了,已经回去歇息吧。”

见太子一挑眉,富贵连忙补一句:“您也知道傍晚发生那样的事,别说奴才看了犯恶心,咱们东宫出来好几个护卫都看吐了,更别说人家只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也不知是不是烛光的问题,今夜我看她脸色不好,大抵是见殿下还没醒,这才强撑着等到现在,如今您也醒过来了,梁姑娘也不容易,就让她好生回去歇息吧。”

太子本也没真打算怎么着,听说她脸色不好,一度又想到了事故发生的情景:“孤不太记得当时发生什么事,只记得没有意识之前是和她在一起……”

“对了。”太子忽而问:“你们找到孤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别的人?”

“别的人?”富贵一脸懵懂:“没,除了梁姑娘和您,奴才没瞧见还有什么其他人。”

太子皱眉,沉吟一声:“孤知道了,你下去吧。”

富贵见他无心多说,便捧着信悄然退出门外。太子静静躺在床榻一侧,回想昏迷之前的事情,以及那句不知是梦还是醒的与谁为敌。

是他的梦还是真实发生的事情,究竟是谁与谁为敌?

太子耳朵一动,在静谧之中听见了脚步的声音,他懒洋洋地动了动:“富贵?”

安静的内室没有传来讨人嫌的诌媚,太子皱眉,撑坐起身:“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