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芷扶着谨宁从马上下来道:“说是陪太后来的,奴婢还正奇怪了,太后不是病了吗,怎么好的这么快。”
马对着谨宁嘶叫一声,又用鼻子蹭了蹭谨宁,颇有几分撒娇的意味。她抚了抚马,嗤笑道:“人一闲着就容易生病,忙起来就没病了。”她掸了掸身上的灰:“皇上知道了吗?”
兰芷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皇上已经知道了,还派了王铎去接。”
“那就好,你让兰汀去带人收拾太后和皇后的住所,”谨宁揉了揉马头,牵着马向马棚走去。这种自在的日子是不常有的,这么多年之前在江南有一次,再一次便是现在了。南苑离宫中近,想带上谁就能带上谁,也不必再殚精竭虑一回去又会出现什么变故。
只可惜好景不长。
谨宁拍了拍马,那小马就热乎的凑过来。她看着小马这幅样子不禁唏嘘道:“这太后一来只怕每日只能抄经念佛了。罢了罢了,趁着还能出去,午后咱们去静安寺看看晗姝。”
静安寺与南苑相距并不远,是个极为清净地方,倒是有不少姑子一同在这里修行。寺中的主持已经上了些年纪,带着蔼蔼笑意对谨宁呼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不知施主前来有何贵干?”
谨宁换上了一身水蓝色常服,头发也挽成了一个寻常的发髻,施礼道:“我来寻一位故人。”
住持虽非红尘中人,但到底见过各种形形色色的人,眼前这位虽衣着普通但一举一动绝非常人,便只识趣道:“施主请自便。”
彼时晗姝正挑了水回来,两桶水挑在她瘦小的肩上看起来摇摇欲坠,随时有翻到的可能。她擦了擦脸上的汗痕,看着庭院中有些熟悉的背影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情不自禁道:“姐姐?”
这院中极为清净,除了洒扫的姑子便无人进出,其余均在诵经修行。谨宁顾盼一周也未见到晗姝的身影,她也不好去打扰里面的诵经人,骤然听了这一声有些熟悉的“姐姐”,才终于有一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她瘦了,也高了,脸不像从前保养得宜便被日光摧残得不似之前白皙,只是笑起来仍有一排贝齿,见谨宁转过来时又唤了一声:“姐姐。”
一如初见时那般,少女的眼中带着奕奕神采,不加任何掩饰,看起来纯粹而率真。
谨宁上前两步替她拭去脸上的汗珠:“许久不见,倒是看你瘦了许多,是在这里太过辛苦吗?”
晗姝见谨宁亲手给自己擦汗,心里不免有些感动。她想去握住谨宁的手,但又怕自己的手脏也把她的手蹭脏了,便在衣服上用力蹭了蹭,才握住她的手,有些兴奋道:“我过得很好,姐姐放心就是。”
八卦之心人人皆有,哪怕是修行之人也不例外,更何况寺中非祭祀或探望之日少有人来往,二人因此更是引人注目。有的洒扫姑子手上的动作便有些懈怠,侧耳听着二人的对话。
晗姝瞥了一眼,拉着谨宁进了自己的厢房:“姐姐今日怎么想起来来看我了?”
屋内不过一桌一椅一床而已,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哪怕是从前在府中最莫等的下人所住的屋子也要比这里好上许多。
谨宁寻了有些干裂的椅子坐下,将一小叠信推至晗姝眼前道:“你阿玛的家书常同我阿玛的家书放在一起送进宫来,我每次都一并回了。一次两次也便罢了,长久以来总是会生疑,今日也带给你来看看,好让你们二人都心安。”
晗姝眼中似有晶莹的东西闪过,她接过信一一咀嚼过上面的文字,有些惊讶道:“阿玛不知道我在此处?”
谨宁默然摇首,看着桌上抄写工整的往生咒:“希尼特的死已经伤了蒙古贵族的心,若是再因此伤了满族贵族的心就不值得了。只是晗姝……”
晗姝未等谨宁说完便先一步回答道:“只是事实是什么是永远不会变的,无论是否昭告天下,我的所作所为都不会改变。”
系统拍手道:【小孩改造的不错啊,之前要是不犯事就好了。】
晗姝提笔飞快的在纸上回了两行字,掩住将流下来的泪:“赛罕怎么样了?”
“人没了,”谨宁一提到她便本能的厌恶起来,“好了,南苑这里离得近,我有空再来看你。”
晗姝不解道:“前几个月我随主持一同前往南苑祝祷,倒是见到了一个人与赛罕极为相似,举止却有几分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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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