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宁在舌尖用力一咬,从微微沁出的血腥味里找到一丝清明,低声沉吟道:“皇后管罚宫人也无可厚非,两个人素来不睦,罚得重些也是有的。只是怎么会暴毙呢?”
琳琅正带着舒舒在院子里玩,舒舒见谨宁两只眼肿的像核桃一样一下扑到谨宁身上。
谨宁见她只是抱着自己却并不说话,轻柔的摸了摸她的头:“舒舒怎么了,告诉额娘好不好?”
舒舒的声音闷闷的:“额娘,我错了,我不该听锦瑟姑姑的话吵着去浮碧亭的。如果我不去,碧霄姑姑……”她说着又呜声哭了起来。
又是锦瑟。又是浮碧亭。浮碧亭似乎成了一个会吃人的怪圈,悼妃、碧霄甚至乌兰,无一不因它或死或伤。
谨宁无言的拍了拍舒舒的头,她实在捋不清头绪,安慰了几句便让琳琅带她回去了。
皇后让谨宁午睡起来去一趟长春宫,两人再商量一下宫中中秋节的布置。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洗了把脸便出门去了。
皇后的气色倒好,整个人精神不少,与谨宁交待一番,看着她红肿的眼又安慰了几句,便让她回去好生歇着了。
廊下的宫人们闲来无事,便凑在一起偷懒打发时间,宝珠从殿中将谨宁送了出来,转头对宫人们呵斥道:“娘娘在里面了,你们居然还敢偷懒,仔细打发你们去慎行司。”
宫人们听了这话都变了脸色,连忙各自去忙了。也有心有不忿的小声抱怨道:“宝珠姑姑最近这是怎么了,动不动就吹胡子瞪眼的。”
“恪妃身边的大宫女都被罚进了慎行司还丧了命,更别提咱们这些贱命。且快些做吧,我可不想拖到日落,晚上可就冷了。”
是了,谨宁从刚才就觉得有哪里不对,经宫人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
皇后就算与石云雎再不睦,也不会轻易把她的大宫女罚进慎行司。锦瑟不清不楚的丧了命,石云雎却依旧泰然自若,甚至没找皇后要个说法,怎么想也都显得太奇怪了。
永寿宫与长春宫相望于西六宫,走不了几步就到了。石云雎一如既往地抱着猫,慵懒一笑:“你来了。”
“刚从皇后处出来,顺便来看看你,”谨宁伸手逗了雪绒两下,“怎么不见锦瑟?”
石云雎毫不在意回道:“皇后打发她去了慎行司,没两天就病死了。你没听说吗?”
谨宁讶异一声:“好歹是你的贴身宫女,突然这么死了,居然都没看你和皇后过不去。不像你的作风。”
“碧霄去了,你不也是没追究吗,”石云雎用眼角瞥了谨宁一眼,“再说人都死了有什么可追究的。”
谨宁的指甲在指缝处扣了扣:“也是,毕竟也都是意外。”
石云雎轻笑一声:“不过说来是意外,真的会有这么巧的事吗?这又是生病又是落水的,舒舒也不是那么不懂事的孩子,怎么就非要缠着碧霄去,这一去还就真死了。”
谨宁迟疑道:“碧霄素来疼爱两个孩子,她平日里又总是逞能,舒舒的要求她肯定是依的。”
“你看,你自己说来都不肯定,就是心里有疑不知道从哪里下手而已,”石云雎将雪绒放走,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白毛,“碧霄死前有段时间与锦瑟往来甚密。”
谨宁静静地看着石云雎瘦削的下巴,石云雎的薄唇轻启:“锦瑟是我杀的,因为她对我不忠。”
“所以呢?”谨宁震惊的看向石云雎,“碧霄也是你杀的?”
石云雎默默摇头,看着谨宁的目光显得悲悯而惋惜:“不是我,但是我相信她的死绝不是意外。但我杀了锦瑟之后才发现,我身边的内鬼并不是锦瑟,可到底是谁我也不知道。”
突如其来的刺激让谨宁的眼眶变得通红,她听着石云雎继续向下道:“最初的变数便是碧霄告诉我的。我不能告诉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知道的越少越安全,否则你也会像碧霄一样的。”
谨宁怎么听石云雎的话都觉得荒唐,质问道:“空口无凭,我怎么信你?你连最亲近的人都能杀死,怎么保证不会再多杀一个人?”
“你若不信那便更好,”石云雎微微沉吟,声音小到连自己都听不清。
石云雎的眼珠在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下缓缓转着,看起来不复往常灵动,片刻之后,她终于附耳在谨宁耳边道:“你说的对,我可以杀锦瑟,可以杀碧霄,更可以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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