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
听闻有人枭首于云仙楼中,宁王心中自然不痛快,然此刻得知是和慕公主所为,心中的不痛快便飞速地转化成了某种复杂情绪,夹杂着几分忐忑。
他这个王位,坐得可谓是窝囊。
宁王对云国之忌惮,并非无端,云国自开辟了海上领土,国力与日俱增,眼下莫说是一个宁国,纵是与北国两国联手都未必能与之匹敌。
他哪里能想到,李炎阳与程涟笙云国一行,这和慕公主没瞧上自家弟弟,反倒是瞧上了身为女子的程涟笙,还为她千里追爱到了宁国。
而今更是将世间仅有的赤炼丸舍予,足可见其情真意切。
这本该是件好事,且不说两国能否结亲,便是就此将和慕公主留在宁国,于宁国而言也是大有裨益。
现如今得不偿失,和慕公主雷厉风行,仅一夜之间,便将下毒之人捉拿归案,还枭首在了人多口杂的青楼之中,作风之大胆,当真令人乍舌。
接下去为保万全,还极有可能调兵入宁国追查此事,到底会伤了两国原有的和气。
云王膝下公主无数,却独独将和慕公主视为掌上明珠,倘若贼人此番伤及了云王爱女,那宁国将要面对的,恐怕会是灭顶之灾。
事已至此,多思无益,眼下最要紧的,便是等程涟笙醒来。
无论如何,程涟笙无事,就是万幸。眼下她虽尚在昏迷,但只要她醒来,再让苏琪与她言明个中利害,想必和慕公主处也是有转圜余地的。
宁王这厢算盘打得噼啪响,却不知楚汐瑶,已是不欲留下半分余地。
“禀陛下,云国和慕公主求见。”
正当午时,奉旨追查此案的暗卫统领刚一退下,总管福瑞便躬着身步入书房,跪地禀道。
宁王面上一沉,与苏琪对视一眼,忙挥手道:“快请。”
宁宣殿内,香炉里散着袅袅青烟,龙脑香的气味蔓延在大殿的每个角落。
宁王坐在御座上,面上堆满了笑意。
眼前的素衣女子,不过十七八岁模样,未施粉黛,冰肌莹澈,全身上下虽无一配饰,却是清灵绝美至极。
苏琪亦是在旁凝眸注视着她,只见她神色平静,端庄自持,眉眼间带着彻夜未眠的疲色,苏琪看在眼里,心下不禁又多了几分好感。
待楚汐瑶落座,宁王笑着问道:“不知公主来宁,可还习惯?”
楚汐瑶唇畔略带笑
意,回道:“尚可。”
“汐瑶,笙儿如何了?”
苏琪见二人迟迟不进入主题,净说些客套话,心中不免有些心急。
昨日乍闻程涟笙中毒,她差点没就地吓晕过去,待听完兰博基尼禀报,情绪更是有些失控,摔杯丢盘的迁怒了好一阵,这才渐渐冷静下来。当下只庆幸那小兔崽子命好,随手拈来的一朵花,竟是她的救命恩人。
“姐姐不必太过担心。”
楚汐瑶察觉苏琪心绪不宁,温声宽慰道:“涟笙体质极好,用了药,脉象已是大有好转。”说到此,她顿了顿,眸光微微有些黯然:“只是那毒颇厉,到底还是伤了根本。”
苏琪闻言,顿时沉下脸来,想出言再问些什么,观楚汐瑶的脸色,又不忍再问下去。
旁的也就罢了,就冲这云国小狐狸想都没想就将赤炼丸舍给了程涟笙,苏琪就清楚,她已经没救了。
苏琪心下叹息,只盼着那小兔崽子往后能记着些人家的恩情,能懂得珍惜,切莫负了人家才好。
这样想着,苏琪淡淡笑道:“今日事务颇多,你来时,我正同陛下商议追查幕后主使之事,还未及去府里瞧瞧她,一会你回府,我便与你一同去吧。”
回府二字一出,已是表明了苏琪的立场,楚汐瑶垂了垂眸子,微微颔首。
“说到幕后主使”
宁王此时插话进来,笑了笑:“公主可有查到什么线索?”
“尚未查到。”楚汐瑶望向他,一双眸子如湖水般平静。
宁王面上闪过一丝不悦,转瞬之间又笑了开来:“朕还以为公主如此大张旗鼓地枭首于云仙楼中,是因查到了什么。”
这看似云淡风轻的话语,实则已是带了几分不满。
宁王不解和慕公主为何要枭首于云仙楼,却不知楚汐瑶未枭首于普莲寺或是宁国宫门,已是给足了他脸面。
楚汐瑶静静地注视着他,唇边微勾起一抹笑来:“生于帝王家,生杀予夺从来不过是一句话,又何需理由呢。”
宁王先是一怔,随即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分明是温和柔缓的声音,落在宁王耳中,却如同被柔软的海藻缠住了脖颈那般,叫他一时竟有些呼吸不过来。
沉寂了片刻,宁王问道:“公主接下去,有何打算?”
楚汐瑶淡淡一笑,回道:“仅有一个打算。”
宁王心中隐隐不安,却仍是挤出了一丝笑来:“公主请说。”
“带走涟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