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是当地下午两点多。
舒羽带着助教走进课室, 做好了上课的准备。随着上课铃响,他打开了课件,开始认真讲课。
他本身不是个容易走神的人——但某个奇怪的细节让他不得不把一分思绪放到了另一边。
韩裕卿和燕溪虽然都坐在早上的老位置,但两人居然没再有任何的互动了。
这不太科学。舒羽几次板书结束都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两人,确认他们真的全程都没再出现过交流。
怎么回事。舒羽感到很是纳闷。燕溪专注倒是很正常的,怎么韩裕卿一个中午过去突然跟转性了一样,安安静静地在原位上坐着笔记, 不时圈画重点。
最诡异的是,韩裕卿在某一个知识点上有疑问的时候, 居然是主动询问他, 而不是像早上一样暗搓搓地给燕溪发信息让人家给他解答。
舒羽很是不信邪,抽点过程中把他俩都分次轮了一回, 确认都在认真听讲才没再追问。
课间休息的时候, 舒羽把红外线笔放在讲台上, 转身离开去上卫生间。走到门口的时候, 他忍不住回身看了一下, 发现燕溪和韩裕卿竟然还是没有要交流的意思。一个趴在桌子上补觉, 一个在低头玩手机。
太诡异了。饶是舒羽这样对八卦兴趣不大的人,都对他俩这样反常的举动产生了好奇之心。当然, 他还是先专注于自己的课堂, 直到傍晚下课的时候才让助手把东西拿回自己的办公室。正想和那两人打个招呼, 却发现韩裕卿已经背着包溜到了后门, 和几个年纪相仿的男生笑着聊天, 而后和他们一起走出教室。
在原地慢慢收拾东西的燕溪面无表情, 仿佛韩裕卿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一般。直到舒羽走到他面前,他才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啊,舒老师好。”
“我挺好的,”舒羽单刀直入,“你和韩裕卿……”
“他说了一声就先走了,有自己的安排,”燕溪淡定地截住了他后面半句话,“那种社交成瘾的家伙可理解不了我这种自闭选手,正常。”
“你们吵架了?”然而,舒羽并不是那种被断了话就会放弃追问的人。
燕溪的手终于停在了空中:“……算吧,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我看他好像挺生我的气的。”
舒羽看了看后门,韩裕卿人影早就消失了,于是问:“你晚上吃饭怎么解决?”
燕溪盯着手上的笔记本,缓缓道:“自己去食堂解决吧,反正我很多东西都不方便吃。”
“那韩裕卿吃什么?”
燕溪有些无奈地看了舒羽一眼,但对方的语气十分强硬,他也不太敢呛回去:“我真的不知道。舒老师,他自己有他的朋友,应该就是回去给别人做饭吃呗。”
“不能这么讲。既然他有跟你说他要先走的话,那应该有算你的份,”舒羽挎上背包,“我陪你过去看看。”
燕溪眼神有点躲闪:“不,这不好吧,舒老师。太麻烦你了。你昨晚……反正你需要好好休息。”
“我需不需要休息自己心里有数,不用你操心,”舒羽说,“走吧。”
燕溪迟疑了一会儿,没再拒绝。背上书包和舒羽去了那头的电梯,下楼,一同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走了十多分钟,沉默的两人之中最后还是舒羽先开口:“说说看,你们俩怎么回事,早上不还是好好的么?”
燕溪没有马上回他,而是安静地思考了一阵,问:“舒老师,假设你有男朋友……”
“我没有,”舒羽截停了他的设问,“以后应该也不会有。我觉得我对同性的兴趣不是很大。”
“那也说不准的嘛,”燕溪笑了笑,“那你手机密码是谁的生日啊?我可有提前查过你资料,那个既是你的公历生日也不是你的农历生日。”
舒羽脸色一变。
“那个生日是他的,”他抬起手机解锁,指了指自己桌面那张合影的另一个男生,“这是我的前队友。我们一起从青训营出道,做了很多年好朋友了。”
燕溪凑过去仔细看那张照片。
画面里,两个十多岁的男孩并肩而立,左边那个五官深邃,浓眉大眼,嘴角平直,手里抱着一座奖杯的一看就是舒羽;而另一个一只手抱着他脖子,脸上笑逐颜开,隔着屏幕都能被感染上快乐氛围的男孩,还朝镜头比了个剪刀手。
“为什么是前队友呢,”燕溪问,“他转会了吗?”
“不是,”风中,舒羽冲着屏幕呵了口气,用手指把上边的灰尘擦干净,“他死了。在我们有机会蝉联的一场国际赛决赛那天。”
燕溪双目骤缩,脚步也顿了一顿,停在了原处。舒羽停下来,回头看他,脖子上的羊绒围巾被风刮得微微飘起:“怎么了?”